我是2005年入北大哲学系师从陈来先生读博的。十五年来,先生获过很多大奖,以我在老师身边的感受而言,先生最看重的是两个大奖:第一个是2015年获孔子文化奖,先生直言这个奖是他“梦寐以求、盼望已久的”,这句非常率性的话流露了先生对孔子、儒学的深厚感情和价值认同,这个奖也是对先生几十年儒学研究卓越成就的充分肯定;第二个就是刚刚获得的第四届全球华人国学终身成就奖。以我的感受,老师这几年还很少这么激动高兴!
如果说孔子文化奖是对先生儒学研究成就的充分肯定,那么这次国学终身成就奖更是对先生以儒学为主题的国学研究的高度认同。先生在儒学研究的同时,也对中华文明的过去、现在、未来有整体性关照和思考,写下多部著作和系列论文,在社会上也形成了广泛影响。先生这次获国学终身成就奖是众望所归!
我读完先生的获奖感言,深深感动,感言情真意切,字字用心,句句深情。先生一上来就说“过去的几年中,有一次评委会曾经征询我的意见,如果有被推选的机会,是否有接受国学成就奖的意愿?我当时立即谢辞”。前几届国学终身成就奖获得者分别是饶宗颐、李学勤、张岂之、杜维明,他们都是先生的前辈师长,获奖时都超过了八十甚至已九十多岁高龄,而且成就非凡。先生“谢辞”确实也情理所当然。先生又说“可是今年以来,想到自己也年近古稀,于是有一次就幻想,果真有被推选的机会就不再推辞了吧?这一幻想当时一过而逝,但也反映了我内心当中的一种意愿,所以今天得到国学终身成就奖,实现了我的梦想,我感到无比荣幸,衷心感谢主办方给我的这份崇高的荣誉!”当看到先生说自己“年近古稀”,不禁心里一阵酸楚。时间过得太快了,我2005年入师门的时候,先生才五十多岁,正值盛年。一晃十五年过去,白发悄悄染了青丝。先生一直精力旺盛、记忆过人,先生是不服老的,但在如此隆重场合,说自己也“老”了,这还是第一次。继那些前辈之后,先生也就当仁不让了。这次同时获国学终身成就奖的还有美国匹兹堡大学历史学系荣休讲座教授、中国台湾“中研院”院士许倬云先生,许先生已经91岁高龄,比陈先生大了22岁。这样来看,先生又是目前终身成就奖获得者中最年轻的。先生说这次获奖是实现了梦想、无比荣幸、崇高荣誉,先生如此激动,可见终身成就奖在先生心目中的分量,他对全球华人国学大典确实有着非常特殊的感情。
先生说“在接受这一荣誉的时刻,回顾自己学术成长的历程,我内心充满感激之情。我深深感谢给予我深切教诲的老师张岱年先生、冯友兰先生、任继愈先生、邓艾民先生、朱伯崑先生,感谢给予我大力提携的季羡林先生、邓广铭先生,感谢给予我多方面帮助的陈荣捷先生、杜维明先生,没有他们的教导和帮助,我不可能取得自己那些研究成果。我要深深感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对我的接纳,感谢他们提供的优等教育和优越的学术环境,如果说我个人在学术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那是与这两所著名的大学为我提供的学术条件分不开的”。先生非常重感情,这里措辞很讲究,对张岱年、冯友兰、任继愈、邓艾民、朱伯崑五位先生,用的是“给予我深切教诲”;对季羡林、邓广铭两位先生,用的是“给予我大力提携”;对陈荣捷、杜维明两位先生,用的是“给予我多方面帮助”。对这些师长、前辈,先生在很多文章里都不断提及,反复表示感恩感激感谢,也几乎都有专门文章研究他们,或回忆与他们的交往,这些文章都汇集在《燕园问学记》、《山高水长集》两本书中。先生有情有义,不忘本,重感恩,这里又再一次公开对他们表示深深感谢,情深似海,展现了一代儒宗崇高的情感世界,这一点在今天尤其显得可贵,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情义”二字是儒家的鲜明特征,是人之为人最为可贵的品质。
先生还深深感谢了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对我的接纳”。先生自1978年入北大跟张先生读书留校,到2009年去清华,在北大前后有三十余年,学术成就蜚声海内外。到清华主持复建后的国学研究院,学术事业全面辉煌。先生的卓越学术成就,确实与北大、清华优越的学术环境是分不开的。当然,一方面是北大、清华成就了先生,另一方面,一流大学的标志也是一流学者,著名学者也是名校最为宝贵的财富,所以成就也是相互的。
先生说:“‘国学’是中国固有的学术文化,内容包括今人所说的哲学、史学、文学等等,知识体系包罗广大,是中华文化的主体,为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丰厚的滋养。在新时代的条件下,加强国学研究、促进国学传播,必将为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中华文化繁荣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我所工作的清华国学院是中国近代以来最有影响的国学研究机构,我担任复建后的院长后,使我个人的身份与、‘国学’二字结下了不解之缘,也因此使得我对获得国学大典的国学奖,有着一份与他人不同的特殊感情。”先生对“国学”的理解基本上延续了张岱年先生的看法。2000年以来,国学越来越热,得到社会普遍关注。2009年,先生出任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十一年来为推动国学研究、传播和发展做了大量工作,付出了巨大心血。四十年来,笔耕不辍,奔走海内外,先生的国学研究是一流的、卓越的,引领着国学研究的学术化、社会化、大众化和全球化发展。先生荣获全球华人国学终身成就奖,是众望所归,也是实至名归!